— young cabbage —

应给的时间-[Brujay]

/给Jason1.0(Jay)

/允许我胡写一下表达一点爱吧

/概述:昏迷的Bruce浸进意识的一角



(给塔那托斯,或死神——的祷歌:

“听我说,你手握凡人生命的舵,

给他们该给他们的时间吧。”)


*

Bruce非常困,他没法睁开眼睛。一开始他非常不舒服,浑身疼痛,后来那种疼痛缓解了,他希望马上就能睡过去,但是眼皮底下有一些明亮的碎片在不断翻滚,非常灼热,使得他没法睡着。

随后他又感到自己正站在汩汩的溪流或是雨水之中,但是那些清凉的水珠只是在他四周缓慢地滚动,完全沾不到他身上。他惊讶地看着那些异常缓慢又清晰的水珠,开始极其费力地思考此刻是什么时候,他又身在哪儿。

不知道Jay现在跑到哪儿去了,他想要喊那孩子过来。不过首先他还是想知道他们到底是在哪儿。

有只手打开了一扇门,他循着声音看过去,那是他们宅子里的一道门,通往一处走廊,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外光线明亮,一些无法听清的细细小小的说话声正远远地传过来。

于是他赶快穿过门朝着窗户走去,双腿没多少知觉,好像那腿不属于他自己。草坪看上去刚刚修剪过不久。树枝往上是发白的天空。

他停在窗前,感到安全感又回来了。他知道这里是哪儿,现在是什么时候,知道Jay此刻正在窗子外面的哪个地方晃荡,虽然他看不到他,因为他能听到一些不甚清晰的Jay的笑声。他支起耳朵,分辨着方向,想再听到一些细节。

*

跟Jay在一起的日子里,Bruce真的记不起哪一天是下雨了的。在他的印象里好像每一天都像现在这样明亮。

要是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Jay的话,那他就选明亮——就像这个孩子的额头,就像这个孩子的眼睛,就像这个孩子的指甲尖。他总是喜欢先揉揉Jay的一头柔软的卷毛儿,然后再俯下身听他说些什么话,有时候他还要有意用手背去碰碰Jay的睫毛。

Bruce不知道怎么确切地定义Jay在他心中的形象。Jay是他忠诚的年幼朋友,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,他皮毛柔软的小小海狸。他永远都能指望他待在自己身边,指望他在自己需要他的时候拉开外套,指指穿在里面的罗宾服。他是怎么对Julia描述Jay的来着?“你跟他相处一会儿,就会马上喜欢上他。”

而有时候Jay又那么不乖,这些他也记得。他那么急着向他表现自己,惹他生气,并且感觉不出他的担心。除了苍白的Natalia,Jay还几乎对每个待在他身边的女士都表现出过一点儿嫉妒,尤其尤其是对Selina,甚至还包括了最最友善的Julia。

但Bruce偷偷摸摸地喜爱见到那种小孩气的嫉妒——一想到这样一个孩子也有嫉妒的时候,为着的还正是他本人,他就不愿意多控制自己的这一小点儿得意。

还有刚当上罗宾的时候,Jay总皱着眉头、小孩气地严肃的样子,他也记得很清楚。这个身份对他来说意味着了不起的重任。但是终于,后来他能够像个淘气孩子一样,轻松又自信地面对自己的工作了,说些小孩儿的俏话,跟在他身边,飞跃一幢幢楼顶时的动作漂亮又平稳。他永远的最能信赖的助手,最最亲爱的小小密友。

*

春天来到他们的庄园里时,Bruce带Jay练习过几次棒球。有些晚上他们会下象棋消遣,Jay从来下不赢Bruce,然后每次都提议换个别的项目。还有些时候,Bruce给Jay辅导作文,Jay一手托着腮帮,另只手飞快地誊抄,炉火在哔哔剥剥。他们每人还有件跟对方一样的毛衣,一起穿着去看过电影。

还有一次冬天的时候——他回想着——我们出门去了,是我们的那个圣诞案子结束以后吗——他回忆起来——我们住的那家旅馆多么漂亮,在那严实的床幔后面你鼹鼠一样蹲坐在被子上,声称自己就像待在厚厚的雪下面的一个洞穴里那样温暖安全。

那个时候已经很晚了,走廊的尽头好像还是不断有人走动和交谈,远一点的地方还有断续的音乐声夹杂其间传过来。他印象里是这样。外面的灯光明亮但不刺目。Jay把脑袋钻出床帘,形容说那种明亮就像有个月亮降落到了窗外一样。

那是非常久、非常久之前了,久到万事足以忘怀。但是现在,他转一下身,发现自己真的就在那儿,正蹲在厚厚的积雪之下一处温暖的地穴里——他没有感到惊讶——透过头顶方方正正的窗玻璃,他看到月亮的的确确像巨大的气球一样慢悠悠地着陆了,明亮又柔和。

于是他意识到自己仍然还置身那个晚上,那个晚上并没有结束。原来是这么回事,他想,感到非常愉快。他想叫Jay赶快看,他知道Jay就正蹲在他旁边。

但是一下子,很轻,他又感觉被抽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,就像被快速地拆碎然后又在一瞬间被重组了一遍一样,没有任何其他感觉,也没有任何颠簸。就像把一枚色子翻个面那么轻捷,他的意识被轻捷地翻动到了另一面。

*

在这里,他双腿毫无感觉地行走在一片黑夜里。他感到清凉与平静,感到再无重负。这里没有方向,也没有记忆。

随后他见到了许多鸟儿,长着美丽的羽毛,远远地盘旋在冰凉又广阔的黑夜中。无论他怎么看,都找不到它们的头。不知为何,他知道它们都曾经死去,于是警觉起来。

但已经无从防备,有什么东西忽然在他的胸腔中流动起来,他无法控制住它,只能顾得上去惊讶,泪水从他眼中涌出来,他机械而诧异地想要抬手擦它们。

那些盘旋的鸟儿发现了他,无声地朝着他过来了,环绕住他。他回忆起来究竟都发生过什么了。沾着泥土的球棒从他眼前一闪而过。在那明亮的、空荡荡的房间的床脚扔着Jay的一双球鞋。一种灼热在他脑袋里拼命地跳动起来——他这才知道那东西是痛苦,被剥除了悲哀的外壳以后剩下的非常纯粹的痛苦,久已被他遗忘——正在以其全部力量撼动着他的脑壳。

他的记忆开始涌现回来,开始被一层层剥掉,一层层化为灰烬,一直到那个月亮停泊到他们头顶的夜晚。刺进他鼻子深处的味道让他的眼泪变得更加汹涌,像是苦味的红色药水,也好像是被暴雨沤烂的泥土,他无法分辨。

但那些无头的鸟儿一直环绕着他,不离开他。没有触感,也没有任何重量,只有汩汩不断的温暖,比他更像是还在活着。他很快感到它们值得信任,感到它们仿佛就是他那个不复存在的孩子的一种语言。于是他试着不再去控制悲哀,或作出分辨,把他自己交给了它们。

在它们流动着的温暖之中,他渐渐重获平稳,脑壳里的剧烈跳动消失了,不久只剩胸口汩汩的温热感。现在他知道了他那看不见的孩子就在这儿的某个地方,他能非常清楚地感受到。他还意识到那个孩子一直没去别的地方,只不过现在他终于允许自己再次见到他了。

“马上就好”,他试图告诉那个等待着的孩子,“我们再也不会被分开了。”

伴随着胸腔中不断流动的东西,他自己也开始一滴一滴流逝起来。

*

但很快地,他感到自己又被某种袭击过来的沉重充满了,一下子头朝下脚朝上翻了过来,一股力量正在把他往下拖,他不想反抗,准备就这么一直加速坠落下去,但还没有适应过来就触到了某种结实的地面。脑壳中沉闷地咚的一震,再也无处可供他下坠,到处只有这种枯燥的结实。

某个地方细小的滴答声断断续续地响着,把他带回了现实。疼痛忽然一把攫住了他,他一瞬间几乎喘不了气。

这时他记起自己受了伤,孤身一人,鲜血淋漓,正躺在一处废弃的塔顶冰冷的石砖地面上,一只手臂控制不住地抽动着,在他的心口,巨大又空洞的风畅通无阻地进出着,正把他身上的温度缓慢抽离。

不知哪里的一处地板上,什么东西滴溜溜地滚动着,接着又传来虫子的壳被踩碎的清脆声音。他试图集中精力。有人顺着楼梯上来了,不清楚是援军,还是敌人。

他不太能睁得开眼睛,一些血块凝在他睫毛上。无法判断已过去了多长时间。外面,巨大又空洞的风呜咽着包围了这里,仿佛四方之外再无去处。

 


[完]


评论(7)
热度(86)